【黎智英案・審訊第廿一日】

【獨媒報導】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及3間蘋果公司被控串謀勾結外國勢力及串謀刊印煽動刊物等罪，案件今（1日）於高院（移師西九龍法院）踏入第21日審訊。認罪候判的前《蘋果日報》社長張劍虹，繼續以「從犯證人」身份出庭作供。辯方盤問時透露，2021年11月一名警署警長到荔枝角收押所要求會見張，會面長達約6小時。翌日該警長連同另一名偵緝警員再度造訪，而張在該次會面中突然提出有說話想向警方講，以及想成為控方證人。其後張轉換律師代表，並去信律政司表達意願。辯方質疑，警長游說張做控方證人，惟張否認，堅稱會面純粹談論荔枝角的生活和運動。他又補充：「因為我睇完個判詞之後，自己開始去諗，想講返個事實出嚟囉。」

辯方透露警署警長到收押所會見張劍虹 長達6小時

辯方指，張劍虹於2021年11月5日向高院申請保釋，即日遭法官李素蘭拒絕，而拒絕保釋理由於11月10日以書面形式頒布。至11月11日，一名警署警長前往荔枝角羈押所探訪張劍虹，並把書面判詞送達給張劍虹。張確認。

辯方指根據紀錄，當天警長與張於荔枝角會面長達6小時。張表示不太記得該次會面歷時多久，只記得「係好耐啦」。辯方追問，是否由早上10時直至下午4時？張表示大概是，因為當日早上約10時親友探訪完畢，「之後有人通知我有警察嚟搵我」，會面中間沒有午飯時間，會見完才返回監倉吃飯。

辯方質疑，一份只有10頁紙的判決理由書，警署警長理應不需要很長時間解釋。張則表示警長沒有替他解釋該理由書，乃由他自行閱讀。

張劍虹確認向警方提出「有說話想講」及想做控方證人 之後轉換律師代表

辯方續指11月12日，警長再度前往荔枝角收押所會見張，並且聯同另一名偵緝警員8315。辯方指，張在偵緝警員8315面前，突然表示他有說話想向警方講，以及想成為控方證人。張確認。

辯方續指，此後張辭退原本的事務律師行羅拔臣（同為黎智英的代表律師行），然後聘用新的事務律師行，而新的律師代表於12月16日去信律政司，指稱警方邀請張出任控方證人。張僅稱：「呢個我唔清楚。」

辯方遂展示律師行信件，當中張的律師代表透露，經公務探訪和索取當事人指示後，律師得悉警方邀請張出任控方證人，而張確認若果控方有需要的話，他會準備做控方證人及向控方提供協助。

辯方質疑，張此前一直在警署錄影會面保持緘默，但在2021年11月12日會見警員之後，卻決定出任控方證人。在法官李運騰的澄清下，張確認該些錄影會面是在他未被落案起訴之前進行的，而他當時正行使緘默權。

張劍虹稱與警會面數小時僅談論荔枝角生活 辯方質疑警游說做控方證人

辯方問張，警署警長有否游說他做控方證人，張說：「冇。」辯方追問，在如此長時間的面談中，張與警員談論了什麼。張表示：「喺荔枝角嘅生活呀、運動呀嗰啲嘢，都係嗰啲普通嘢，冇乜嘢。」辯方遂質疑，雙方花了數個小時，僅僅談論關於張在荔枝角的生活？張確認：「係，主要係講呢啲嘢。」辯方再問，警署警長並非張的朋友，當時雙方僅第一次見面，張同意。他補充：「因為我睇完個判詞之後，自己開始去諗，想講返個事實出嚟囉。但我冇同嗰個警員講我呢個諗法。」

辯方提議，張決定做控方證人，是因為警署警長的說話，問張是否同意。張斷言否認：「唔同意。」

張劍虹確認撰寫誓章時相信《蘋果》合法地營運

辯方昨日提到張劍虹向高院申請保釋時，向法庭提交了一份誓章。辯方今再展示誓章內容，張當時稱相信《蘋果日報》會持續合法地營運下去，而黎智英被捕之後，高層明白難以完全釋除員工疑慮，他只能盡量提醒員工謹慎和不要情緒化。張又指，若果員工因工作關係而面對法律程序，壹傳媒集團會提供法律援助，但張當時認為可能性不大。張確認上述是當時信念。

對於張在全體員工大會發言稱：「唔代表我哋褪軚，《蘋果日報》冇褪軚空間」，他在誓章中解釋意思是指《蘋果》會繼續如常運作，核心價值和信念原則不變。辯方問張在撰寫誓章時是否相信，《蘋果》一直合法地營運，不曾違反法律，而且所持守的核心價值和原則是完全合法（perfectly lawful）。張確認，並稱當時提醒同事工作時盡量不要情緒化。

張劍虹：黎智英被起訴還柙後 高層將黎的敏感文章和影片下架

張又提到，在國安法生效之前，他們「一路以嚟按住黎生嘅指示去做」；國安法生效之後，「黎生一直表示佢唔驚，會繼續去抗爭啦，所以佢開咗Live Chat，繼續講佢要講嘅嘢」，惟一眾管理層員工都很擔心國安法的影響，於是成立一些國安法應變群組、舉辦法律座談會，希望在紅線之內去工作。

張續指，直至黎於2020年12月被正式落案控告國安法及還柙之後，他們便將黎的敏感文章和影片都下架，「至到我講呢番說話時（撰寫誓章內容），一路都希望蘋果日報做緊嘅嘢係合符法律嘅。」

辯方問是否核心價值和信念不變，但行動會隨時勢改變，例如有些文章在國安法之前不違法，但在國安法生效之後便要下架。張確認，並指戴耀廷和黎智英涉及國安法的文章均有下架。張特別提到，不過即使國安法生效，黎生的「成敗樂一笑」專欄文章和Live Chat 影片，「我哋冇辦法將佢哋下架，因為佢係老闆嘅文章吖嘛。」他又說：「我哋冇辦法去阻止黎生去發表成敗樂一笑同Live Chat影片嘅。」

法官李運騰追問，黎首次被捕直至被正式控告期間，其專欄文章和Live Chat影片是否仍然可以在《蘋果》網站見到？張確認。

辯方指國安法生效後 編採政策有重大轉變 避免觸犯國安法

李官再問，在國安法生效前後，編採政策有沒有任何改變？張表示「唔會有咩好大改變」。不過，辯方則指編採政策有重大改變，因任何文章和影片都不能違反國安法，問張是否同意。張僅表示當時不太清楚「紅線喺邊」，所以記憶中編採政策上轉變不是很大。

但張亦指曾經舉辦內部法律座談會，並轉述律師講過，若報導有人上街持「光時」旗，只要不是提出主張，便沒有問題。他同意辯方所指，相關政策是為了盡量避免違反國安法，不過他認為黎智英的專欄文章和Live Chat節目則由其本人決定。

張劍虹過往兩度涉藐視法庭程序 事後舉辦員工內部法律座談會

辯方續引述誓章內容，當中張否認參與串謀犯罪計劃之中，也表明從來無意作出危害國家安全的行為。張確認，但亦承認他在資深大律師和法律團隊的代表下，早前已經承認了控罪。他又確認其法律代表來自一間受人敬重的律師行。

誓章另外提到，張過往曾兩度牽涉藐視法庭程序，他解釋事後有作出補救措施，包括舉辦員工內部法律座談會，以防止同類事件再次發生。辯方指，上述做法與因應國安法而舉辦座談會相似，均為了避免觸犯法律。張同意。被問到這做法有否獲得黎的支持和認可，張表示：「有架呢個。」

翻查資料，《蘋果日報》在2013年大角嘴夫婦被肢解一案進入法律程序後，派出記者到監獄採訪夫婦的兒子、疑兇周凱亮，並刊登報導，當時擔任總編輯的張劍虹承認藐視法庭。《壹週刊》於1997年在一宗有陪審團的民事訴訟案件期間，刊出有關律師費的報導，被指可能造成審訊不公，當時張任職《壹傳媒》總編輯，承認藐視法庭罪。兩案均被判罰款。

辯方稱報導大陸負面新聞 是為了促進透明度和改善管治

辯方另展示WhatsApp 群組「Index」對話，群組成員只得黎智英、張劍虹和筆名盧峯的馮偉光。2020年7月10日紀錄顯示，黎智英談及有關大陸的報導不是去「踢爆」，而是透過大數據去找出問題，然後「以數據事實糾正」。

辯方指由此可見，《蘋果》報導有關大陸的負面新聞，目的是為了促進中國政府透明度和改善管治。惟張不同意。

辯方：黎智英沒有說過「做到俾人冚為止」 張否認

張昨日提及，2021年4月底到獄中探訪黎時，他曾向黎提及員工擔心《蘋果》會「過唔到七一」，並請示黎，黎當時回應：「點解要自己執咗佢？不如做到俾人冚為止啦。」張今確認該次探訪中，同場還有黎的兩名兒子。

辯方指出，黎根本沒有說過該番說話。張不同意，堅稱黎有說過。他又憶述黎另外吩咐他，叫行政總監黃偉強將黎私人掛在公司的黃永玉畫作搬走，「因為黎生話呢啲畫係值錢嘅。」

辯方問張知不知道，自2021年3月起，黎已開始就應否關閉壹傳媒旗下的不同子公司，積極地咨詢董事局意見。張表示沒印象，僅記得黎在2021年2月或之前指示過要處理台灣《蘋果日報》的虧損。

辯方指出，黎智英與張劍虹及所有同事之間，從來沒有一個串謀犯罪計劃去發布煽動性文章，問張是否同意。張表示「唔同意」。

案件明日續審。

案件編號：HCCC51/2022